2022/12/20 19:34:45
前度的声音
他的声音最早之于我,是温柔且低沉的,生怕惊扰我似的;后来,变得高亢,很多事情愿意与我分享;再后来,便变得平淡,像之于任何一个人;再到后来,又变得低沉,温柔被替代成不耐烦。
分手的时候,我跟他说这段话,他点头称是,声音竟又回到了我们初遇时的感觉,是温柔且低沉的。
爱情走到末路,基本都是这样。
“这样吧,”他说,又把我刚刚还给他的钥匙重新交到我手中,“如果你想回来,就回来,不过别太晚,我没有把握一直等在原地。”
他倒是云淡风轻。钥匙我接了,也礼貌地说了:“谢谢,那么再见吧。”
“再见。”
过完安检,我没有回头,但我知道他肯定在看着我,眼睛里全是因为得不到而生的苦楚。
微博上他的欣赏
离开他和那个城市,在陌生的无人认识的地方生活,多少会让我陷入惶恐。
租住的房子总是怪事频繁:灯忽然不亮了,热水器不出热水了,阳台的门锁偶尔会罢工。
每当这时,我总会忍不住想打电话给他。我并不是需要他从千里之外来给我解决这些鸡毛蒜皮的问题,我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给我指点—二。
可是我忍住了。我应该学着让自己独当一面,男人能做的,我也行。
就这样,我修好了灯、门锁,找工人来修好了热水器。我甚至把房东留下的那套斑驳的桌椅重新刷了一遍漆。我把它们刷成浩瀚的蓝色。据说,蓝色抑制食欲,在蓝色的餐桌上吃东西,不容易长胖。
我还独自换了窗帘,一律是紫色的遮光布,以前的吸顶灯被我换成了欧式带风扇的那种灯。我喜欢听吊扇在头上吱吱呀呀拼命旋转的声音。
我把房子的改变拍成照片上传到微博上。现实中没人分享的,我想在虚拟的网络里找到肯定。于是,我认识了小雷。
爱情探出了触角
小雷私信了我很多条,问那蓝色是怎样调配的,那灯是在哪里买的。他说他正在装修,需要我的帮助。
我们在网上聊了几句,大抵是怎样解释也说不到点子上,于是便约了见面,我陪他一起去买油漆、灯具和窗帘。
小雷看起来并不小,开一辆黄色的牧马人,戴着棒球帽。看到我时,有些害羞。
他的声音是我听过的最特别的,如水一般的干净清澈,有种扑面的小清新。他车里的CD全是上世纪80年代的法国蓝调,正在播放的是一首PatriciaKaas的《autumnleave》。
那首歌我也很喜欢,就跟着哼了起来。我很真诚地告诉他,不知怎的听到他的声音,感觉很熟悉,一点都不陌生。
请原谅我的不矜持,小雷是我在这座城市认识的第一个人,我希望他能成为我的朋友。
那天,我们在建材市场忙了一整天,晚上他请我吃饭。是在一家公司的内部餐厅,有正宗的云南菜。
我问他怎么知道我爱吃云南菜?他说我的微博里曾经写到过:想念汽锅鸡。
他用淡淡的口气说出这句话,声音里那轻描淡写的细心体贴就像一阵风,吹去了密布我心头已久的阴霾。
尘封的爱情,终于被声音所蛊惑,探出了它的触角,开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也许会在我生命中掀起轩然大波的陌生人。
梦里不知身是客
只是小雷,他有女朋友。
在吃饭的时候,他告诉我,那女孩儿在英国,年末回来,与他结婚。正在装修的房子是他们的婚房,正是他女朋友看到了我发的微博,才托他和我联系的。
小雷说的时候,脸上有淡淡的幸福。看来,他也许并不想和我发生点什么。他原本可以隐瞒遥远的跨国恋情,暧昧地和我有一个开始。但他太老实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几乎想不起前度的样子了。我陷入了另一场轮回里。我与小雷在网上聊天。聊时新的电影,各种网络事件。慢慢地开始聊鸡毛蒜皮,吃喝拉撒。
小雷几乎填充了我所有的网络生活。很难想象,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时间泡在网上,只要我一开电脑,就看到他总在那里。
我们道早安,晚安,分享彼此的午餐内容,甚至分享梦境。于是有一天,我问他:“你梦到过我么?”
他答:“有。”梦里大致是在上高中时,我坐在他附近。我们不讲话,都在默默地为高考努力。
“就这?”我问。
他说:“是,你长得很像我的高中同学,我暗恋过她。”
“呵,”我笑,“你梦的不是我,而是你的高中同学。”
爱情就是这样一点一点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我们再见面是一个月之后了。
快乐不知时日过